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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冬天來臨前,我開始學著修剪家裡陽台上的花草。陽台上的綠意一直都是爸媽在保持,媽媽說這是老人家的興趣,當時我覺得應該是一種再孕育的概念,到了一個年紀對於生的渴望或許可以藉由每個新萌發的綠芽得到一點慰藉。

陽台上的植物不算多但也已經將整個可以利用的空間都用滿了,其中我能辨認而且可以叫出名稱的也只有日日春、薄荷和草莓。以前還有螃蟹蘭跟石蓮花,冬天的時候冷到一個程度會開花的螃蟹蘭總是讓我覺得那是寒冷的冬天唯一的希望;石蓮花可食用又容易繁衍的葉子則是非常有趣的自然觀察對象,但那是國小國中的回憶了。從前會早起澆花對陽台上對數尚不多的花草說說話,青春期的浪漫,但現在想到才會到陽台澆一下花還有點覺得麻煩,夏天不想流汗,暴露在太陽下是一種挑戰,冬天當然也不願意走進寒風中,碰到一點水都是冰冷的折磨。但我卻莫名迷戀上修剪花草。

是我閒居家中快半年的時候,當然不是真正感覺清閒,7月8月戰戰兢兢雖不是一時衝動,畢竟也沒想全退路便下了決定,9月開始想要振作但心裡也是沒什麼底,到了10月因為有了一個短期目標而且還規劃了一個小旅行便暫時放下猶疑的情緒,11月來臨的時候終於實現考駕照這件事情,繼續應付另一件短程挑戰,但中間這段時間實在磨人心志,畢竟也只有短程目標確立,長程目標的規劃非常沒把握,雖然每天還是勤勉努力往目標前進但就覺得心理層面很使不上力,每天除非有打工否則幾乎足不出戶過著單調日子,像是居住於孤島不太跟朋友連絡可能因為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現在這副沒用的樣子,一邊希望被忽視一邊又不想完全被遺忘,但是被想起的話也不太想被看到現在的模樣,總之就是心理狀態非常頹喪,都待在家被使喚做事,做完就當做完成今日目標,他們希望我可以對未來積極一點,但矛盾的感覺使我幾乎不敢直視內心的亂繩,糾結愈久纏得愈令人害怕。就在這樣的狀態下,冬天的冷風開始吹起,穿上了薄長袖,陽光也溫和許多,我在陽台澆花發呆,突然發現怎麼多了這麼多枯枝枯葉呢?明明每天都在看的景色,竟然這時才注意到乾枯的枝葉,它們肯定不會是一夜之間枯黃的吧。於是我開始認真檢視這些植物,決定修剪它們。

為什麼呢?枯掉的枝葉為什麼有需要移除的必要呢?我邊動作著邊思考,內心逐漸趨於一種平靜,冷靜的開始動起腦。乾枯的枝葉怎麼看都是不美觀的吧,對於人類而言這是最直觀的修剪原因,那對植物本身來說呢?乾枯的枝葉是不是影響外表應該不致於重要到需要剪除掉它們吧,除非這些乾枯枝葉是忝居其位而無貢獻,消耗掉植物吸收的養份但不事生產。

青綠色的薄荷枝葉非常的美,但大概是要進入冬天的關係,台北的陰雨漸增太陽出現的機率便少了,許多薄荷葉子都變成咖啡色在冷風微微擦撞發出脆脆的聲音,其他植物對於冬天的變化倒是還好,也許是如此我特別鍾愛薄荷。薄荷從音為許久沒有整理修剪,就像壞髮質的頭髮一樣不同的枝條葉子枯的綠的都糾纏在一起,我慢慢挑出乾枯變得脆脆的咖啡色葉子,一邊整理著仍美麗嫩綠的枝條,修剪植物不能快刀斬亂麻,否則可能傷亡慘重剪到還很青綠的枝條,需要一點耐心但也有一點分類的樂趣,原以為可以用二分法解決,但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明明乾枯的樹枝再往枝條下面拉去,卻長著茂盛美麗的綠色葉子,那一段的枝條也是生機蓬勃,像是中間忘記好好生長一樣,或是中間的運輸資源完全被後面的枝枒掠奪嗎?如果是樹枝的最前端是乾枯的,那還可以保留後段完好的部分只修剪前端,但這種情況就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才好了。是該從枯掉的地方連同前端完好健康的枝葉整個剪掉,或者是保留著讓前端茂盛的葉子繼續生長呢?(到底是從哪裡開始枯黃的呢?像是看到白一半的白頭髮一樣,忍不住想知道是從根部還是從前端起的變化,但根本的原因也許不是從哪個方向開始的,而是為什麼開始的吧。)

最後我選擇把它們都剪掉,原本雜亂卻看起來好像生長得很茂盛的薄荷叢,經修剪之後,雖然沒有枯黃的部分但變得冷清許多,整個冬天看起來都十分無精打采。

2018年三月的第一天,天氣非常好,冬天的腳步似乎遠了。風吹上身體不再有教人打顫的距離感,而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溫暖。以感受到春天為契機,我進行了再一次的陽台植物修剪。冬天前種下的酪梨種子奇蹟似的長成彷似一隻腳獨立的植物;沙漠玫瑰在期間開了兩三次花;因為陽光露臉次數變得的關係,薄荷開始多了許多綠意;草莓開了多次花,結了許多香甜的果實;雖然一直有蟲害一再被吃光葉子的金桔,也從沒讓我們失望的陸續結出金黃的果實。

12月底去考了大家都說很有用處的多益,雖中間發生小意外,但在1月時也順利取得自己不算滿意但也還不錯的成績。跨年時自己默默的下了一些決定,但也還不算確切,至少又有幾個短期目標可以執行。於是在2月時好好的去考了已知結果的試,然後做了認真的決定,畢竟要過年了不好好想個說詞也是不行的啊,這個月因為過年的關係漫長得像是兩個月,但也許是比較有變化的過著,日子充實也踏實得多。再來的三月還有接下來的日子,也要準備開始迎接新的變化了。

春天將至,薄荷叢綠色的部分多了許多,一眼望去主要需要修剪的大概是草莓了吧!雖是這麼說,經過一個冬天又要春天,陽台上也多了一些新的訪客,當然也需要好好處理一下。

草莓植株上懸掛著許多超出它本身盆栽的果實和大片葉子,於是我先把草莓那些鮮紅香甜的果實剪下了放在一旁,當作修剪完枝葉後的獎賞,然後開始分析草莓的枯黃葉子。草莓的葉子一目了然,一個枝條連接兩三片葉子,看起來不多但層層疊疊其實為數也不少,於是我將這些容易二分的,確定乾枯的咖啡色葉子剪了,然後看著這些綠色葉子好像還很多,所以決定再剪去黃色快變棕色的葉子,草莓的葉子和果實全都長著細細的毛,在完全乾枯的葉子上細毛已經完全消失了,但黃色的枝葉似乎因為還有一點水份所以還保有著細毛,我在用手輔助著挑起枝葉準備剪掉時,指尖還可以感覺得到細毛的存在,我突然想到,會不會其實這些枯黃的枝葉是因為將養份完全貢獻給植物本體,所以才導致自己的枯亡的呢?那我豈不是在剝奪植物的養分供給來源嗎?到底植物的養份應該是怎樣的流向呢,難道是取一種對於本體有著最大效益的機制嗎?生物沒學好的我只能用非常人類的想法去思考,真是慚愧。但因為已經把黃色葉子都剪了,所以決定將剪下來的葉子留在原本的盆栽裡面,就當作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概念吧,只是草莓的葉子都很大片,直接這樣放的話下次澆水時,不知道水份能不能在層層葉子的縫隙中流進土裡啊,我便意想天開的將枝葉用剪刀剪開讓他們先大略分解,可以更容易成為養份也說不定。在剪的時候拿著葉子的左手又再次接觸到枝葉上的毛,因為這次要拿比較久,配合剪的時候還要換不同的地方拿著,指間有種很微妙的痠麻感,細毛的保護機制好像被啟動一樣,鑽動於指間的神經,嚇得我趕緊放下剪刀和葉子先去洗手,不知是不是幻覺,直到幾個小時後的現在手指還能感覺得到痠麻。

接著是薄荷的修剪,說是些剪其實也沒什麼需要剪,只是整理一下纏在一起的枝條罷了。但仔細一看綠意中,有另一種植物也在原本專屬於薄荷的盆栽裡面。不知道是什麼,連一直獨立的沙漠玫瑰盆栽中也長著彷彿一個聚落般形成像是小森林的植物,沙漠玫瑰看起來是如此強壯在屬於自己的盆栽中傲視這個小森林,所以我並不太在意,但在薄荷盆栽中薄荷叢和它應該是互相不兩立的族群吧,我這麼想著便找了一個空的小盆栽,想將這些來歷不明的植物移植到另一處。陽台上應該種植什麼植物─知道或不知道是什麼植物─並不重要,只要是生機盎然能讓陽台充滿綠意就可以,這是我媽告訴我的。

於是我將近粗魯的開挖小森林的根部,掘起之後便移植過去,第一次移植植物,不太擅長所以種得有點東倒西歪的,這些被風吹來的果實既然可以經過沉潛的睡眠長成小森林,必定也能夠撐過不專業移植人士所移植的新環境吧,能長出來的話就好了,就這樣內心想著讓他們自求多福的生長下去,一邊蓋上了旁邊的土再澆上一點水,完成了將它們移植到另一個盆栽的工作。

會怎麼樣呢?只有花上一段時間好好觀察了吧!現在就先回去吃剛採摘下的草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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